《诗经》中的鸟兽草木(3)

小菇凉慢慢长大了

一.
6.蘩—《召南·采蘩》



《诗经名物图解》-蒌与蘩合绘，左为蘩

文：于以采蘩? 于沼于沚。于以用之? 公侯之事。
《诗集传》：“蘩，白蒿也......或曰：蘩所以生蚕。”。
蘩，就是白蒿。白蒿可以用来制成养蚕用的工具“箔”（具体工艺需再做研究），文中的公侯之事，指的就是“蚕事”。
注释：1. “于以”：在什么地方？
场景：

• 这是一首描写蚕妇为公侯养蚕的诗。
  
• 大致的意思是：
  在哪里能采到白蒿呢？
  在水池里、在水塘中。
  采来白蒿又用在哪里呢？
  用来完成“公桑”要做的蚕事。
  

按：这首诗的后文中有“夙夜在公”一句，这是后代经常使用的词语。但是，文中的“公”在诗中的特定情境中，意思是“公所”或者是“公桑”，对“公桑”的理解，可以参照周朝井田制中的“公田”。
井田制就是将整块地划成九个部分，周边的八块田地是庶民耕种的私田，收入归庶民所有；中间的一块是公田，由各家的庶民为公侯耕种，公田收入归公侯所有。
“公桑”恐怕就是类似“公田”的模式。这种模式类似唐代赋税制度——“租庸调制”中的“庸”，也就是力役，民众需要为政府干活做事。顺着这一条线索，似乎可以研究古代赋税制度的继承与发展。



白蒿（大籽蒿）

二.
7. 蕨 | 8.薇 —《召南·草虫》



《诗经名物图解》-蕨与薇合绘

文：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chuò）。亦既见止，亦既觏（gòu）止，我心则说。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这首诗中出现两种草木，蕨和薇。
《诗集传》：“蕨，鳖生，初生无叶时可食......薇，似蕨而差大，有芒而味苦，山间人食之，谓之迷蕨。”

蕨：山菜，初生像蒜，可以食用。
薇：山菜，又名野豌豆苗。
注释:  1. “言” ，语助词，无义，前文已说。
注释：2. “止”，词尾助词，作用和“矣”差不多，无义。
注释：3.“觏”，遇见、见面的意思。
场景：

• 这是一首思妇的诗。这从文中“未见君子”，“亦既见止”也可看出。
  
• 大致的意思是：
  登上南山哦
  去采蕨菜
  长久没看到我的夫君
  忧思的心发慌
  我们相见了
  我们相聚了
  我的心儿才变得喜悦又舒畅
  
  登山南山哦
  去采薇菜
  长久没看到我的夫君
  心中倍感悲伤
  我们相见了
  我们相聚了
  我的心儿才变得平静又安详
  

按：1.这首《草虫》中又一次描写了“采蕨”、“采薇”的行为。诗歌来源于生活，诗中既然反复出现关于“采采”的描述，可以想见采摘野菜，应该是那个时期常见的行为。再考虑到这些“采采”在《诗经》和其他典籍中描述到的用处，可见“采采”野菜，确实应该是那个时代用于获取食用蔬菜的重要方式。
2.《史记》的第一篇列传《伯夷列传》中写道：“武王已平殷乱，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齐耻之，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采薇而食之。及饿且死，作歌，其辞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徂兮， 命之衰矣! ”遂饿死于首阳山”。
薇菜，也就是野豌豆苗，依照《诗集传》中的注释，是“有芒而味苦”的食物，只有“山间人食之”。而伯夷叔齐本是孤竹国的两位王子，因为“义不食周粟”，以至甘于“采薇而食之”，可见其心。
司马迁将他们二人作为“列传”第一，但在这篇列传中，描写他们的高洁情操和“采薇而食”以至于“饿死首阳山”的经历，其实也只占其中的一小部分，其他的多是关于“天道无亲，常与善人”的议论。
但在我看来，司马迁写下伯夷叔齐在“武王伐纣”大时代事件中选择和经历的“小插曲”，未必没有隐含他对“武王伐纣”这个事件的另一侧面的思考。



蕨菜（白蒿）



薇菜（野豌豆苗）


三.
9.蘋（pín）| 10.藻 —《召南·采蘋》



《诗经名物图解》-蘋、藻合绘

文：于以采蘋？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lǎo）。
这首诗中出现两种草木，蘋和藻。
《诗集传》：“蘋，水上浮萍也，江东人谓之䕯。......藻，聚藻也，生水底，茎如钗股，叶如蓬蒿。”。
蘋，就是浮萍，生在水上，形似莼菜，可食。藻，就是聚藻，生在水底，叶像蒿，可食。
场景：

• 这是一首关于妇女祭祖的诗。这几句中虽未直接涉及到祭祖，但根据后文可知，采的蘋和藻都是用于祭祖的祭品。
  
• 大致的意思是：
  在哪里能采到蘋菜呢？
  在南山的溪水边。
  在哪儿能采到聚藻呢？
  在沟水和雨后的积水间。
  

按：这首诗中又出现了“于以”，和《采蘩》里面的用法一致。两首诗都属于十五国风中的《召南》，这个“召”读shào。召南指得是召公统治的召国的南方地域。召国是西周的畿内封国，也就是在西周王都镐京（现西安）周边的封国。
这样使用“于以”的类似方式，暂未在其他地方看到，难道是当时召南地区方言的使用方法？（存疑待考。）



蘋（田字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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