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真是我的穷替

堅濤

原作者：谈资 ID：tanziapp
原出处：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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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讨论度很高的一部韩剧《小小姐们》追起来还挺刺激的。剧一直在神剧和烂剧之间快乐蹦迪，严重超出了观众预判，上周播到第6集，感觉已经快成魔幻剧了。



希望编剧有本事hold住这随心所欲的画风流转，尽量让它驶回正道吧。今天这篇主要是讨论一下剧情主线以外的另一个小议题——因为讲的是贫穷三姐妹如何对抗人生困境，在突如其来的横财面前，把控人生方向的冒险故事（大概是这个剧情线吧，现在也不是很能保证未来几集到底讲什么），所以主角们的“穷困”就成了本剧很着力去表现的一个点。



穷困穷困，因为穷了才有困，所以剧开播时，“编剧好会写贫穷”这个话题就火速窜上了热搜。
关于贫穷，本剧的很多细节确实挺出彩的，是真的会让荧幕前的我们虎躯一震——就是生活被监控了的感觉。1. 比如穷人在职场上更能忍这一点。
二姐吴仁京是电视台的新闻记者，干了四年多都没转岗，每天在一线跑社会新闻，风里来雨里去的，稍微和被采访者共情一下——在镜头前掉滴泪，都要被领导骂个狗血淋头。心机女同事故意挑唆她，一直这么被领导不公平对待，就没点愤怒的情绪？



她挨打立正，没有觉得不公，跑现场就是我的专攻方向。



女同事脑袋一歪，啧啧称奇，你家很穷吗？这么能忍！



是打工人听了都会流泪的真相啊。
前些年不是有个段子很热门么，“不要大声责骂年轻人，他们会立刻辞职的，但是你可以往死里骂那些中年人，尤其是有车有房有娃的那些。”因为中年人比年轻人更需要钱，上有老下有小，失去工作就意味着三代人陷入贫困。当然，这里的年轻人，也专指那些尚有父母托底，有良好的家境供他们啃一啃老的年轻群体。真的无枝可依的穷年轻，也可能比中年人都能忍。女主角三姐妹就是如此。



吴家老爸多年前投资失败，破产、赌博、被骗，欠下近2亿韩币（人民币80多万）债务，撒手人寰，剩下妻女租在冬冷夏热的屋塔房里。老妈破罐子破摔，从被钱压得喘不过气的日常里逃脱——拿着两个姐姐为三妹准备的游学费用远走高飞，潇洒去也。



大姐吴仁珠（金高银 饰）、二姐吴仁京（南志铉 饰），一个做会计，一个做记者，每个月挣的工资，一半拿来还债，一半拿来还租，连窗户坏了都没多余的钱去修补。
夏天买不起想吃的雪糕，要趁买一赠一的促销才舍得犒劳一下自己；冬天担心洗澡，因为卫生间里没有暖气，洗一次冻一次。



晚上睡觉会睡到一半愁醒，“眼睛一睁开，忧虑就席卷而来，我要从哪里生出那些钱？”上述的有些穷困，是很直给的铺陈，吃穿住行被具体到方方面面；有些贫乏，却是隐藏在生活角落里的隐痛，编剧也能从侧面捕捉精准。比如大姐因为机缘，拿到一笔20亿韩元的“赃款”，别人问她有钱了想买什么，她脱口而出，冬天的大衣。因为夏天还能勉强跟其他人穿得差不多，但冬装就很容易看出一个人贫穷与否。



这一段应该也能引起很多人共鸣吧？没有真实的为衣服标签上的数字咬牙过的人，写不出这样微观的窘迫。就算你自以为穿上了好看的大衣，打理好了得体的妆发，依然有可能，因为脚上的那双高跟鞋鞋跟而被人一眼看穿。

鞋跟是胶水粘的还是手工制的，行家一眼就能辨别，还嘲讽女主，穿这种鞋就等着一辈子走路都战战兢兢……被高跟鞋崴过脚的平民女孩看完这一节，也想暴风哭泣。
这些因为钱所滋生的精神损耗，不专属于生活里的低收入人群，对很大一部分打工族来说，也多心有戚戚焉。也是这些细节，一点点构成了《小小姐们》强剧情以外的看点。观众如果有过同款贫穷，在某个不经意间，也看到了自己生活里相似的窘迫，才能建立起对人物的基本信任感。才能沉浸式地进入剧情，跟着姐姐妹妹们一起闯入那笔横财带来的财阀世家的人性迷宫，去又勇又蠢地走一遭。



20亿，700亿……甚至更多更大的财富被放在姐妹们面前，当被贫穷困住人生步伐的女孩们，某一天面对这些庞大的天降横财时，她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才华、良善、理想、灵魂……是否都尽可与之交换？最底层的人，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实现阶级跃升？



2. 从另一个角度讲，这些琐碎又细腻的细节，其实也构成了当代都市生活的一本“鉴穷手册”。有很多穷，是在我们不知不觉间，会被人一眼看穿的痛；也是我们看到剧里的虚拟人时，会一秒被戳到隐痛的情感联结。而韩国的编剧大大们，确实一惯擅长写这样的“穷”戏。印象很深的《请回答1988》里，就有一个德善妈妈用面霜的细节，瓶子都见底了，德善妈妈还在认真地、努力地抠一点是一点。

不像隔壁的豹子女士，一看就是中了彩票的土豪“抹”。



这种细节是观众在生活里有切实感受的，哪怕故事情节看过许久，当你化妆台上的护肤品有一瓶见底的时候，当你想炫一下自己多勤俭持家的时候，当你拿着护肤小样一点点往面霜瓶里倒的时候……也会一秒想起德善妈妈。



又比如上半年的高口碑韩剧《我的解放日志》；
因为贫穷，住在“蛋清区”（郊区，距离蛋黄一样的市中心很远）的廉家三兄妹每天上班要巴士转地铁，耗费三四个小时在通勤上，脸上自带的疲惫感，让这剧的“社畜必看”slogan自带几分信服力。






大姐廉琦贞有一段台词很戳人，说自己每天下班时天还亮着，回到家已经晚上了，自己的人生里没有傍晚。



这段话都可以直接写给《脱口秀大会》里的林鸟鸟做文本了，和何广智的下地铁站看到“严禁捕捉野生动物”警示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还有二哥廉昌熙，跟父亲申请贷款买电动车时的那番吐槽：“爸，我啊，没有车，又住在京畿道，这样我要怎么谈恋爱跟结婚啊？所有事情都是在车里发生的，我没有车，这样情侣要怎么接吻？”



因为太想有一辆自己的车，二哥都快魔怔了。借蹭厕所的机会偷偷摸男主具氏的车钥匙过干瘾，见到豪车后的第一反应是下跪顶礼膜拜，就差吻上去。



恨不得对具氏以身相许！

心酸又好笑。
为什么会这么疯？因为知道那东西不属于自己。“你见过有钱人渴求名牌吗？他们都是直接买！当你殷切渴求某样东西，就代表你灵魂深处已经明白，那个东西不属于你。”



“行走的金句机”二哥关于职场之忍也有过《小小姐们》里类似的看法。每天被同事领导磋磨又怎样？不能升职又如何？总是会告诉自己忍一下吧，每次萌生离职念头时，就告诉自己要再熬一熬，撑一撑，熬过了暑假，撑过了中秋，不觉间，就度过了四季……



《我的解放日记》编剧朴惠英还写过另一部让很多人对女爱豆IU刮目相看的《我的大叔》，剧里IU演一个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女孩子李至安，背负着高利贷，养着瘫痪聋哑的奶奶，每天靠搜刮办公室茶水间的零食、下班后去后厨兼职打包饭剩饭剩菜养活自己。她的“穷苦”甚至是不需要多余的台词去打辅助的，只需要漫天风雪里一双单薄露着脚踝的鞋，配上女主被生活压榨，累到无力做表情，无力微笑，无力社交的脸，就能让人一眼看明白，她的生活是匮乏的、冰冷、疲惫的。





也有不那么沉重的表现手法。
像演二哥廉昌熙的演员李民基，在《今生是第一次》里还演过一个被称为史上最抠门男主的“房奴”。

一听说别人的摩托车很贵，是撞坏了要陪一大笔钱的程度，居然可以夸张到原地起跳摆脱地心引力，宁愿把自己摔残也不要赔钱的程度！




这些“角色”对金钱（物质）的魔怔、渴求和向往，恰恰因为其真实而热烈的表达，才让人感受到人物的可爱——欲望越大，在欲望面前还能坚守住善良的底线，才是人性最可贵的地方。



3. 保命地先说一句，《小小姐们》肯定不是那种制作非常完美的剧，它同样有着当下韩剧惯常的毛病：比如剧情从现实的基底出发，却一步步走向狗血离奇的楼阁，以及女主角们虽穷但美，哪怕生活里处处是贫穷人设，也不能阻止演员身上穿着几千一件的品牌大衣假装自己很穷来演戏的bug。#这些价格告诉我们，韩剧的穷也是看上去的穷





因为都市剧嘛，总还有点对爽感和美感（带货）的追求。
但现实的颗粒感也是有的，关于贫穷的细节呈现，恰恰是最初吸引很多人入坑、并让人对三姐妹共情的原因。
把穷人戏拍得好，搭建起共情的基底，再用无法预料的故事线吸引观众一路追下去，虽然也都是韩剧的惯用套路，但真的就是很吸引人看下去呶！
所以把穷戏写好，也是很见功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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